午后，體育組辦公室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，阿乙己那瘦長的身影便從門縫里擠了進來。他照例是那副模樣，腋下夾著一只磨破了皮的舊籃球，額上沁著細密的汗珠，像是剛從哪個野球場鏖戰(zhàn)歸來。

“阿乙己，又去練你那三步上籃了？”有人笑著打趣。

他不答話，只把籃球小心翼翼地立在墻角，用手帕細細揩去球上的灰塵。這才直起身，神色頗有些自得：“你們不懂，這投籃的弧線，是要講究的?！彼斐鰞筛种福诳罩袆澇鲆坏纼?yōu)美的拋物線，“須得像彩虹一般，過了最高點，便直直地落下去，那才叫功夫。”

有人便笑起來，室內(nèi)充滿了快活的空氣。誰都知道阿乙己打球十幾年，姿勢是頂好看的，可命中率卻總是不太爭氣。

“我年輕時，”阿乙己見無人搭話，便自顧自說下去，“在縣里的比賽，一個變向就過了兩個人，那腳步，叫一個干凈……”他的眼睛望著窗外空蕩蕩的球場，聲音漸漸低下去，仿佛沉入了遙遠的回憶里。

大家便不再理他，各自忙著手頭的工作。只有墻角那只舊籃球，和他額上未干的汗，默默見證著這個下午，一個平凡體育教員未曾熄滅的、關(guān)于球場與榮光的夢。